钱瑶孤零零地站在国营饭店门外,等着梁新知回来。
而那个被杨幼薇称呼为‘老李’的李享荣,才从包厢里面出来。
他看到钱瑶,不由得问:“在等新知?”
钱瑶轻声“嗯”了一声。
李享荣欲言又止:“钱瑶,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,新知现在很痛苦。”
“真爱回来了,却不能和真爱在一起,连稍微的肢体接触都不行。”
钱瑶闻言,看向他:“你是说梁新知和杨幼薇是真爱?”
李享荣不置可否。
钱瑶攥紧了手:“如果他们是真爱,又怎么会分手?分手了就证明,并不是什么真爱,感情也没那么深。”
李享荣一时语滞,唇角嗫嚅良久才丢出一句话。
“可你这样死缠烂打,揪着新知不放有什么意义?”
死缠烂打……
杨幼薇才回来一个多月,在外界看来就是自己在死缠烂打了?
钱瑶至今还记得李享荣四年前对自己说:“钱瑶,你千万不要像杨幼薇一样离开新知。新知现如今重伤,伤得不仅仅是身体,还有心……”
可是现在呢?
上辈子,也是这样,大家都觉得是自己阻拦了杨幼薇和梁新知在一起。
钱瑶回忆起,杨幼薇和梁新知以及自己儿子一起出门旅游时,儿子说:“妈,你别那么小气,当初要不是你,杨姨就和我爸结婚了。”
连自己的儿子也觉得是自己的错。
钱瑶想着这辈子,就不要这个丈夫了,不要梁新知,儿子也不会出生,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。
天色渐晚,暮色的霞光渐渐攀延上云层。
一个小时。
两个小时。
三个小时。
直到夜幕完全落下,整个天际漆黑如墨,梁新知才姗姗来迟地赶回来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钱瑶,形单影只的单薄背影站在原地,还在等着自己。
也不知为什么,看着眼前这一幕,梁新知加快了脚步,将其拉入怀中。
“对不起,钱瑶,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怀中的那幅纤瘦身影却没有丝毫的触动。
再愧疚,也算不得爱情。
钱瑶抬眸一瞥,就看到他衬衫领口上沾上的口红,却怎么也说不出没关系。
她笑了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“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。”
这是最后一次。
梁新知闻言一怔,察觉到她的目光,只以为她是在拈酸吃醋。
解释道:“幼薇喝醉了,不小心弄在我衣服上的。”
“嗯。”
钱瑶坐上车,闭上眼睛,不愿再和他多费口舌。
上一辈子,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,可每一次梁新知都说是不小心。
开车回军区大院的路上,梁新知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钱瑶身上,他想为今天的事情说些什么,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回家以后,钱瑶洗漱完,对梁新知说:“这几天我有些累,去隔壁睡了。”
梁新知并没有在意。
钱瑶的睡眠很浅,为了不被打搅,她经常会独自睡在隔壁的房间里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。
钱瑶醒来,看着水泥墙面上挂着的日历11月25日。
倒计时最后三天。
梁新知还没醒,钱瑶继续收拾先前还没收拾完的行李。
打开老式的烫画木质大衣柜,收拾自己的衣服时,她看到了里面自己给梁新知买的衣服鞋袜,都是崭新的。
梁新知却一件也没有穿过。
一旁的玻璃柜中,还有她省吃俭用四年,才给他买的礼物英雄牌的高级铱金钢笔。
梁新知可能都不记得,他有过这些自己送的礼物了吧。
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确实不应该在一起。
钱瑶将自己从前送给他的所有礼物,全都打包装进一个大尼龙袋子里,她准备拿到旧货市场卖了。
临出门时,她又不经意从衣柜里翻出两条裙子。
是梁新知在1978年和1979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,这两条裙子,无论是款式,还是颜色,都是一模一样。
钱瑶将一切都收拾完。
四年时间,她的行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。
钱瑶将行李箱放在了最角落,随后她一个人拿着尼龙袋子走出军区大院。
军区大院外的早餐摊子琳琅满目,不少家属在这里吃早餐。
远远地钱瑶就听到两个婶子在聊天。
“你知道我们大院的陆团长吗?他之前谈的对象杨幼薇回来了,那天我在大院门口撞见他们,真是好登对!”
“陆团长不是结婚了吗?你说他还喜欢杨幼薇吗?”
对面的妇女叹了口气。
“这还用得着说吗,他们曾经可是谈过男女朋友的,现在怎么会不喜欢呢?”